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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3章 泉州林家

第223章 泉州林家 (第1/2页)

张采不愧是常风看中的人。办事效率极高。
  
  再加上锦衣卫无孔不入的情报网加持,不过两日,张采便查出了给二位国舅供倭货的源头。
  
  这天上晌,常风正在值房之中跟徐胖子下棋。
  
  徐胖子边下棋,边露出忧愁的神色。
  
  常风问:“你怎么了?无精打采的,跟没睡醒似的。”
  
  徐胖子答:“我家老爷子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。昨夜闹泻肚。我伺候老爷子到酉时才睡下。”
  
  定国公徐永宁已经六十一岁了,身体不好。患有严重的消渴症,天命不久。
  
  若徐永宁归天,徐胖子就会成为正儿八经的大明公爵,顶级勋贵。
  
  常风放下了手中的棋子:“这几日若有空,我去你府上探望探望老爷子。”
  
  就在此时,张采来到了二人面前,毕恭毕敬的拱手:“打扰常爷、徐爷下棋了。”
  
  常风头也不抬的盯着棋盘:“查出结果了?”
  
  张采答:“禀常爷,给德升昌商行供货的,是泉州海商林家。”
  
  常风抬头看了一眼张采:“林家?”
  
  泉州林家,名声在外的海商家族。
  
  福建有民谚曰:“泉州海泉州海,朱家天下林家财。”
  
  因祖上协助过郑和下西洋,林氏家族从永乐朝起就得到了朝廷特许,从事跟南洋诸国的海上贸易。
  
  宪宗时打击泉州海商,诸多泉州海商或被抓、或被杀。家财尽被抄没。
  
  据说抄没的这笔巨大财富,刚好用作了成化犁庭和北击草原的军费。
  
  古怪的是,林家却安然无恙,未受到朝廷的打击。
  
  不仅如此,朝廷打击其余海商,反而等于帮了林家的忙。让林家在泉州一家独大。
  
  民间传说,林家的财富顶的上小半个国库。
  
  自然,光靠着朝廷准许的、有限的南洋贸易,林家绝对聚敛不了那么多财富。
  
  与倭寇不清不楚的走私贸易,才是林家真正的财源。
  
  常风道:“林家在京中应该派驻有办事之人吧?抓起来。”
  
  张采道:“常爷,我得到可靠消息。林家家主林生过几日会入京。”
  
  林生,年仅十七岁。因父亲早丧,他十三岁就成了林家家主。
  
  浙直闽地的生意人,见到林生不称“林老板”,而称“大老板”以示尊重。
  
  林家有规矩,每隔三年,家主要进京一趟办事。至于办什么事,就只有天知道了。
  
  常风将棋子抛回棋壶当中:“那好。先不抓人了。咱们静待林生进京,我倒要会会这位‘大老板’。”
  
  下晌,常风来到了内阁值房。内阁刚刚建议弘治帝,革了四川布政使的职。常风是来跟他们谈派人到成都抄家的公事。
  
  公事谈完,李东阳道:“你好容易来一趟内阁。喝杯茶再走吧。”
  
  常风笑道:“多谢李次辅赏茶。”
  
  常风跟三位阁老坐着喝茶。
  
  大忽悠谢迁道:“诸位,我刚得了一则笑话。着实好笑。我讲给你们听。”
  
  谢迁这人最爱说笑话。他的笑话又往往暗含深意。许多事情,他总能通过说笑话的方式点明自己的立场。
  
  谢迁笑道:“说大冬天,一只尚未成年的小鸟在树杈上冻饿得不行,活活晕了过去,跌落到地上。”
  
  “小鸟眼见就要在地上冻死。说时迟,那时快。一头壮牛走了过来。”
  
  “诸位不要误会,壮牛没有踩死小鸟。而是停在小鸟上面,拉了一泡臭烘烘、冒热气的牛粪。”
  
  “啪嚓,牛粪不偏不倚,正好落在了小鸟身上。”
  
  “壮牛拉完粪就走了。小鸟因祸得福,被牛粪的热乎气儿温暖,苏醒了过来。”
  
  “小鸟高兴的要命。哇呀,我真是命不该绝!”
  
  “它在牛粪里高兴的直扑腾,还叽叽喳喳的叫着。”
  
  “自古就是福兮祸所依,祸兮福所伏。”
  
  “小鸟死里逃生,高兴的又是扑腾又是鸟叫,动静引来了一只黄鼠狼。”
  
  “黄鼠狼就把它给吃了。”
  
  这是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。
  
  李东阳问:“这就完了?”
  
  谢迁点点头:“完了。”
  
  常风若有所思:“谢阁老的笑话,一向富有寓意。不知这则笑话的寓意是?”
  
  谢迁笑道:“这则笑话告诉我们,如果身处粪坑,最好闭上嘴,也不要瞎折腾。”
  
  粪坑?
  
  常风眉头轻挑,心中暗道:谢迁在暗示我什么?
  
  京城官员总爱自嘲,大明的官场是个大粪坑。鲜有人能出淤泥而不染。
  
  听谢迁的意思,是让身处官场大粪坑里的我闭上嘴,不要瞎折腾?
  
  真是怪哉,我最近也没折腾什么事啊。难道.
  
  常风联想起了一件事:谢迁籍贯浙江绍兴府余姚县。
  
  余姚县靠海。政务上受绍兴知府衙门管辖。商事上,却归宁波市舶司管辖。
  
  难道说,谢家也参与了海上贸易?谢迁这是在暗示我,不要管海商走私之事?
  
  怪哉。我让张采去查走私货物源头,是锦衣卫中有限的几个人知晓的机密。
  
  谢迁是怎么知道的?难道有人给谢迁透了风?
  
  李东阳突然说话:“谢兄的这则笑话更像是寓言,实在是富有哲思啊。”
  
  刘健亦开口:“这是聪明人才能听懂的笑话。此刻咱们值房中坐着的都是聪明人。”
  
  “想必,大家都能听懂。是吧,常风。”
  
  常风装起了糊涂:“啊。在下是愚钝之人。一个连考五科会试都没能拔贡的憨货。”
  
  “谢阁老是成化十一年的状元,他的笑话寓言,愚钝之人是听不懂的。”
  
  常风已经连考了弘治三年、弘治六年、弘治九年、弘治十二年、弘治十五年五次春闱会试。
  
  次次名落孙山。
  
  三年前的第四次会试,是他离拔贡最近的一次。仅仅差了一个名次而已。
  
  今年春,他又进了贡院。还是名落孙山。且这一次,他又差了“好多好多个圈”。
  
  前几次不中,常风认为是自己才学不济。
  
  第五次不中,常风开始怀疑是考官们故意让他落榜。
  
  考官们背后站着文官集团。自三年前的科举舞弊案后,常风便跟文官集团势同水火。
  
  如果锦衣卫的屠夫有了进士功名,可以转任或兼任文官要职凭着弘治帝的信任,常屠夫将成为文官集团的心腹大患。
  
  李东阳和谢迁对视了一眼,不再说话。
  
  常风不会自讨没趣。三位阁老都不说话了,他不能赖在值房里不走。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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